荒原落日(二)
好像是卫生间的水管裂了,滴答滴答的水声吵的人心烦。
刘丧这次没有换掉妈妈的安眠药,所以她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出来。
小小的身体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冷的发抖。
就在这寒冷中,刘丧从梦里醒过来。
好黑。这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反应。
“醒了?”
黑暗中,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在身边缓慢跳动着。
刘丧下意识要起身,刚一动就发觉全身疼的像被卡车碾过一遍。
“你TM真……拿我垫背了吗?”刘丧倒回地上喘着气说。
“你说什么?”汪灿的声音平静的多,好像此刻身陷险境的人不是自己一样。
“我说跟你在一起真倒霉,那么多帐篷偏偏塌我们这一顶。”刘丧忍着痛一点点把自己挪到墙边,心想着幸好,自己应该没有哪里断了裂了。
“你都震晕了,怎么知道其他帐篷没塌?”汪灿的语气有点认真。
刘丧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平复心情:“因为我现在已经醒了这破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!”
汪灿短促地笑了一声。
“你说的对,确实是只有我们的帐篷底下塌了。”
“所以你为什么还笑的出来。”
刘丧想,他从前在汪家估计被人揍坏过脑子,所以现在脑子有病。
“总要乐观一些,毕竟他们短时间内可能也没办法救我们出去了。”
刘丧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,大约是气狠了,好久没再说话。
也就是这时候,他才想起梦里的“水滴声”。
刘丧思索片刻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在脑海里冒出来。
他问道:“你该不会受伤了吧?”
按理说,自己都只有些轻伤,身手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的汪灿更没有理由受伤。
但刘丧听见那人的呼吸顿了顿。
汪灿像是考虑了一会才承认:“是受了点伤。”
活该,叫你不干人事!
刘丧靠在原地,等身上的疼痛散的差不多了才扶着慢慢站起来。
汪灿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,还没反应过来,刘丧好像是没站稳,脚下一滑,一只手已经按在他伤口上。
听见汪灿瞬间乱掉的呼吸以及闷哼声,刘丧飞快把手收了回来。
“抱…抱歉!”刘丧缩着手,语气慌张:“我没站稳你信吗?”
汪灿像是气笑了。
“……我信。”
刘丧抿了抿嘴,又试探般伸出手缓缓摸到汪灿的伤处。
“有没有能照明的?”刘丧问他。
“只有这个。”
刘丧听见“咔”一声,微小的火苗从打火机里钻出来,照亮了这方寸之地,他这才看见汪灿脸上有很多擦伤,血液流到下巴上凝固成块。
挺狼狈的。
刘丧借着这微弱的光细细看着他腿上的伤口,血污混在一块看着有些严重。
“你们汪家人不是应该有什么规定吗?”刘丧眯着眼睛看不清于是不死心地问道:“就比如……刀不离手?枪不离身?”
“可是刀枪能用来照明吗?”
“我只是举个例子!”
刘丧快烦死了,但好歹现在有了点光,他一边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包扎一下,一边嘟囔道:“就这蠢样子还敢说是我哥呢。”
“嘟囔什么呢?”
汪灿没他那么好的听力,模模糊糊听见个蠢字,大概猜得到又是在骂自己。
“咒你呢要听吗?”刘丧扯到一块不知是不是床单或者帐篷布,抖了抖灰道:“你将就一下,我也不太会。”
实在算不上干净的不明“布”体在汪灿腿上绕了几圈又被刘丧打好结,刘丧看着似乎还算满意。
“能走吗?”刘丧问。
“我要是不能走,你会把我扔在这吗?”
刘丧好像在认真想汪灿追上来杀了自己的概率有多大,最后试探道:“你真走不动了?”
“我开个玩笑。”汪灿在昏暗的火光里伸出手,“扶我一把,来!”
刘丧:……
打火机的光根本无法认路,刘丧只好走一段路吹一次哨子,借着声音辨明方位。
悠长的哨音如同无数根探出的水母触手穿梭在墓道里,刘丧闭着眼记下最顺畅的那条路后又伸手摸着把汪灿扶起来。
“你最多能听到多远?”汪灿问。
“300米吧。”刘丧说
“能听见上面的人在做什么吗?”
刘丧脚步停下,听了一耳朵上面的声音,隔着过于厚实的土层和石块,刘丧听的不太真切。
汪灿安静等了一会才开口问他:“听见什么了?”
“有说你死了要回去申请支援,有人打算挖下来救你,”刘丧扯着唇角笑:“就是不知道等他下来的时候我们在过第几个头七。”
汪灿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“还有一个汪四条,说我居心叵测专门和你住了个会塌的帐篷。你们汪家真是……物种多样化。”
于是刘丧嘲讽的毫不留情。
两个人在墓道里走的很慢,所幸没有遇见什么机关,一路虽然跌跌撞撞但勉强可说是顺利。
汪灿不免有些疑心道:“咱们这一路,是不是顺利过头了。”
话音刚落,刘丧却倏地顿住脚步。
汪灿见他神色不对,一时间也没出声说话。
墓道里一时间只有两道呼吸声与心跳声,然而不知多远处的墓室里,刘丧听见有棺材掀开的声音,拖沓的脚步声穿过墓道来到他的耳朵。
“你不是嫌顺利过头了吗?”
“这不就有东西来了。”
“死乌鸦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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